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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,在静谧的夜晚响起
2001-10-22 15:22 出处:深圳青年 作者:楚兰
女人的爱情在心灵, 男人的爱情在四方……

心为了爱情去流浪

苏黎出生在湘西一个偏远的小县城。5岁那年,苏黎开始跟一位从北京回到湘西的老师学芭蕾,芭蕾使苏黎和她周围那些女孩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,也改变了苏黎的命运。
从小到大,无论变换什么样的学校,苏黎总是最受关注的女孩,因为,她是全县惟一的芭蕾舞演员,学校里的每一次演出,苏黎的舞蹈总是压轴戏。然而,苏黎的父母虽然支持苏黎练舞,却并不主张她从事这一行,他们坚持要她考大学。
苏黎上高中,父母开始限制苏黎练舞,但苏黎却偷偷地练。1991年,苏黎高考失败,父母很伤心,苏黎自己更痛苦,不知道前途在哪里,刚巧那个夏天,长沙华天大酒店的夜总会来湘西招歌舞演员,苏黎毫不犹豫地给父母留下一封信便偷偷去了长沙。
到了长沙,苏黎觉得她的人生仿佛打开了一扇窗,各种各样的风景一下子涌到了眼前,让她有些不知所措。苏黎喜欢长沙耸立的高楼、华丽的商场和别有情调的咖啡屋、茶社,苏黎记得她的第一次演出,就赢得了无数的鲜花。两年后,苏黎渐渐熟悉了这座城市,也适应了周围的人际关系,尽管如此,她却将内心的纯真、浪漫保留得很好,也正因如此,她一直都没有恋爱。
苏黎遇上郭峰是在1993年春天,那天上午,苏黎一个人在街上闲逛。友谊商店门口,一个25岁模样的高高大大的男孩在给人画像。找他画画的人很多,都是十几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,非常有意思的是,大家居然很整齐地排着长队。苏黎凑近男孩一看:原来他是在给人家画漫画。男孩笔法很快,廖廖几笔就完,且非常地传神和生动,苏黎忍不住想:不知我被画出来会是什么样子。她好奇地问:“多少钱一张画?”男孩头也不抬地说:“两元,要画的请排队。”苏黎心想:还挺讲规矩的嘛,便也老老实实地去排队。
当男孩给苏黎画完像后,苏黎对男孩说:“我是舞蹈演员,我想请你帮我画几张跳舞的像,留作纪念,行吗?”男孩抬头看看苏黎,爽快地答应了,还把自己的呼机号留给了苏黎。
苏黎拿着男孩留下的Call机号码,一阵莫明的心跳,这个英俊的大男孩那么健康、明朗、阳光般地在苏黎心里撒下七彩的花瓣,苏黎在心里甜甜地想:如果能在春天,去爱一个人该有多么美好!
当天下午,苏黎就Call了那男孩,约好晚上去歌舞厅为苏黎画画。苏黎演出结束后,男孩先来了个自我介绍说:“我叫郭峰,这是我给你画的速写,送给你,你的舞跳得真好,如果你愿意,我给你画一幅油画,好吗?”苏黎高兴地说:“太好了。”
这之后,苏黎和郭峰便天天见面,虽然,要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摆姿势,很辛苦,但苏黎心里却很开心。
有一天,郭峰突然对苏黎说:“你天天来给我做模特儿,如果有一天,你不来了,我该怎么办?”苏黎大胆地看着郭峰说:“那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,好不好?”郭峰一把将苏黎搂进怀里,说:“我等的就是这句话。”郭峰狂热地吻着苏黎,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吸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一个月后,郭峰说:“我是一个流浪画家,每一个城市,每一个乡村都是我的家。下一站我打算去桂林,你要真爱我,就跟我走吧。”
苏黎毫不犹豫地辞掉工作,带上所有的积蓄及简单财物和郭峰一起登上了开往桂林的火车,她决定为了爱情去流浪。

爱到尽头,难守难弃

郭峰在桂林画了一周的漫画,攒了点钱,然后,他们就去了阳朔。之后,又去了灵川和鹿寨。对于苏黎而言,初尝流浪的感觉,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美好。饱览湖光山色,品尝风味小吃,陪着爱人画画,日子过得像梦一般。
郭峰画画只是为了欣赏和表达,所以,心态很好,成天玩儿一样的。可是,在苏黎眼里,郭峰是个天才,他的画无人能比。
有时候,郭峰会痴狂地画上好几天,眼睛像有火在燃烧,这时侯,苏黎就觉得自己好像也烧了起来,和画一起燃烧。于是,苏黎会走近郭峰,从他手中扔掉画笔,然后他们就在色彩和颜料中做爱,他们的肉体紧紧相缠,让原始的激情将他们融化掉。只有在这时,苏黎最能体会到郭峰的纯真,他的激情犹如最单纯最原始的动物……苏黎紧闭双眼,幸福得流泪。
郭峰除了画山水、花卉、最喜欢的就是画苏黎的身体。苏黎躺在洁白的床单上,按着郭峰的要求变换着姿势,郭峰从不同的角度审视着她,不停地赞叹:“你太美了!”这时苏黎心里会感到由衷地自豪,她知道,在这个她所爱的男人眼里,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。
然而,流浪和旅游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。旅游在外无论多久,终会回家。而流浪却是一个驿站一个驿站不停地走下去。虽然,他们并不存在经济上的难题,郭峰的漫画和油画所卖的钱是一笔不算小的收入,苏黎也学会了根雕艺术,所获收益不菲。但是,从1993年到1998年10月,苏黎跟着郭峰,已经流浪了整整五年,走过了江西、海南、四川、云南、贵州、甘肃六个省,共二十余个地方。而且,有的地方是走得相当辛苦和艰难的。
1998年10月,苏黎和郭峰到了兰州,走在兰州的大街上,苏黎回想起长沙的日子,想着长沙的姐妹们一定都已结婚生子,有了幸福美满的家。她心里第一次产生想安定下来,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屋,想要和郭峰结婚,做他的新娘的想法。
但是郭峰却不理解,他说:“除非走遍中国,否则我绝不停下脚步。”闻听此话,苏黎伤心地说:“你太自私了,你只想到自己,你有没有为我想想?我是一个女人,我要家,我还想要你的孩子。”
郭峰目光深邃地看着苏黎说:“我暂时真的无法给你这些,你可以选择你的路,我绝不阻拦。”苏黎流着泪伤心地说:“看来你已经不再爱我了。”郭峰搂紧苏黎说:“不,我爱你,你是惟一肯陪我流浪五年的女人,也是我永远最爱的女人,可是,男人和女人不一样,男人除了爱女人,还有别的选择。女人的爱情在心灵,男人的爱情在四方,你懂吗?”
苏黎点点头,说:“我当初选择你的时候不懂,可现在我懂了,但是,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?”郭峰请求说:“那么,你就不要急于做决定,好吗?”
就这样,苏黎又继续陪着郭峰去泾川、灵台等地。苏黎依然陪伴在郭峰身边,依然用心地照顾郭峰的生活,但两人都感到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无形的距离,很多时侯,两人都在刻意地表现自己很在乎对方。
这样又过了些时候,一天,苏黎外出后回到他们租住的农民屋,发现满屋子郭峰的画都没有了,在床上,苏黎看见郭峰留给她的信和手机,郭峰在信中说:“黎,我永远的爱人,谢谢你陪我流浪了五年,这将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记忆。每一个人对生命的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,而我,我是为画画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。天知道,你在我心中同样有着多么重要的位置,如果你能跟随我一生一世,那将是我今生莫大的幸福。可是,我看得出,你现在在我身边并不开心,我觉得我应该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。手机是我在兰州就为你买下的,希望你能一直把它带在身边,我一定还会去找你的。千万保重自己!”
苏黎看完郭峰的信,只觉大脑一片空白,她留着泪在小屋里足不出户地等了一个星期,终于明白,郭峰是真的走了。苏黎决定回长沙,长沙有她的姐妹们,她们会帮她的。

爱了,就永不后悔

回到长沙的最初一段时间,苏黎再次感到和这个城市的疏离。她已经不能跳舞了,一是因为年龄,二是因为体型丰满了许多。在当年好友的帮助下,苏黎在电视剧中客串过小角色,还向化妆师学会了化妆,她想,也许,我以后可以自己办一个影楼。
半年后,戏拍完了,她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,苏黎漂亮又勤快,对人热情,所以,业务做得很不错。
不久,苏黎认识了一个做通讯器材生意的王老板,王老板47岁,秃顶,长得高高大大的,他一见苏黎就迷上了,之后,常常请苏黎吃饭、喝茶。后来他对苏黎说:“你跟我吧,只要你跟我两年,我给你20万,你就可以办影楼了。”苏黎断然拒绝。
在这以后,又有一些男人找过苏黎,其中也不乏一些诚心想和苏黎结婚的。可是,这些男人都是很实际的。
日子这么世俗而乏味地过着。苏黎突然对生活充满了疑问:生命的价值究竟是什么?即便我挣了钱,开了自己的影楼,又怎样?她常常怀念和郭峰在一起的日子。这时,她才深深地感受到,不为世俗所累的简单生活、流浪生活其实更适合自己。她其实是一个纯粹为爱情而活的女人啊!
无数个夜晚,苏黎拿着手机在心里呼唤着郭峰,这两年多来,手机一直不离苏黎身边,手机号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。她一直开着机,郭峰曾经说过,他一定还会来找她。
2001年3月的一个夜晚,苏黎突然感到剧烈腹痛,同租屋的小英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急诊。医生确定苏黎是急性盲肠炎,于是,把她收留住院。
次日凌晨,苏黎醒来,发现手机没在身边。她拔掉针头就往家跑,她拿上手机和充电器才安心地回到医院。面对护士的责骂,苏黎一点也不介意,她只是握紧手机,心里一遍遍地说:“郭峰,原谅我,只要能跟你在一起,我什么苦都能承受。你快打电话给我,你快打电话给我……”
仿佛真有心灵感应,苏黎出院三天后的一个中午,手机突然间响了。起初,苏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直到手机响了五六声以后,苏黎才赶紧扑向桌边,拿起手机。话筒那边传来的是那曾经熟悉的男中音:“你还好吗?”苏黎已是泪流满面:“不,我不好。”然后,她突然大声地对郭峰喊道:“你为什么要离开我?为什么?我要跟你走,告诉我,你在哪里?我要去找你,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,永远也不要分开。”郭峰热烈地说:“我没听错吧?那好,你立刻动身,我现在西藏的日喀则,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成都,我们在成都碰面。”
放下电话,苏黎马上打电话订好了第二天飞往成都的机票,然后,又赶到公司去办了辞职手续。
在初春的第一缕阳光中,苏黎登上了飞机,她知道,那一刻,郭峰也正奔向她,他们都在奔向属于他们两人的一梦之隔的幸福之地!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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